(Taken By Amy, Taipei Zoo. 弟弟終於看見了無尾熊!)
一聽到鬧鐘,我從床上跳了起來,努力的睜開依舊惺忪的雙眼,看了看時間,又跑到客廳看了看另一個時鐘,確定沒有遲到而且還早了一個小時,我才放心的開始醒來。
刷牙!喝水!換衣服!拿相機!電池!帽子!啊,在臺中,算了,就曬吧!錢!鑰匙!
「我出門咯!」
碰的一聲,像是換景般地,承德路出現在我眼前。
這才發現,好像沒好好地跟漢克說再見,不過他會懂的,今天,我比較沒那麼愛他,因為,今天是"饅頭天"。
饅頭終於要來臺北跟姐姐們會面了。我跟妹妹緊張的連麥當勞早餐都沒看上眼,肚子裡只有蝴蝶,沒有餓意。一路上再三的想起饅頭前幾個禮拜鬧的笑話。
某天饅頭把帶他出門散步的阿媽,從家裡一路牽到河提旁的通聯車站。這是他竟然轉頭跟阿媽說:「阿媽,拜拜,饅頭去臺北,Amy!(陳小妹) 芳芳!Cary! (陳大姐)。」
當然,阿媽說什麼也不肯把他留在那,哭鬧了好久,請他心愛的姑姑出馬,用摩托車硬是給載了回來。
「我們跟弟弟不常見面啊,怎麼會這麼黏我們?」
「緣分吧。姐,再開過去一點,這臺好像是。」
每一臺開過去的通聯,都像是個穿上綠衣天使,因為可以把我們思念的饅頭帶來我們面前的都是。
一路上唧唧咋咋的饅頭帶來了好運,昨天傾盆大雨的臺北竟然出了太陽,也讓我這個臺北路癡找到了動物園。饅頭看到招牌後,馬上興奮了起來。
「芳芳,動物園,停車,stop!芳芳姐姐,停車!」。用的是饅頭第一招牌"哭調子"。
「好啊,可是我們要先停車哦,好不好?弟弟,要有耐心,我們到了。饅頭的耐心在哪裡?」
饅頭撅著嘴,不說話一直到車停進了停車場才開懷的笑了。
看完了無尾熊,我們坐上了丁丁車,饅頭看見了坐在對面的妹妹臉上有個小傷痕,饅頭看著她,小聲地說:「姐姐,小心。」
在轉彎時,他不小心踢到了隔壁的小姐,他馬上回頭帶著微笑說:「哇,sorry!」 饅頭真是個有禮貌的小孩啊!
下車後,我們也跟著饅頭開心的指著灰狼說狗狗,看著駱駝說Camel。
他每學會一個字,都讓我熱淚盈眶。因為,我每天都擔心著,我還能教他多久?他還會愛我們多久?我站在camel護欄旁,對著藍藍的天,嘆了一口氣,這時懷裡的十六公斤饅頭,一點都不重,只希望今天能跟他多說說話,多抱抱他,多愛他一點,在他還要我的愛的時候。
當我們出了動物園,饅頭喊著還要來。我告訴他,等貓熊來了,我們一定會再回來。過了斑馬線要到停車場時,饅頭開始哭鬧,「姐姐!姐姐!扣扣!扣扣!」地喊著。
舅媽以為他是因為離開而難過,所以口氣溫和的說,「好,我們回家啦,動物要睡覺了!」
我一聽到,馬上把他放下,對著舅媽說,「沒關係,我知道他要什麼。」
「弟弟要這個,是不是?」我掏出口袋裡的鑰匙在他面前晃啊晃的。
「是。」
「那你不能用哭的。要好好說。」
「芳芳,key!」
「對啊,你看,不用哭啊,姐姐給你啊!」
拿到鑰匙的饅頭開心的按著按鈕。
「姐姐,你怎麼知道他要什麼?」
「因為扣扣是我車子上鎖的聲音,我教他的啊!」
「哦,原來,我的車他都會說"啾啾!"原來我們警報器的聲音不一樣啊!」
也許就是這些小默契,讓我對這個小表弟總是愛惜連連。
漢克常說我們都把他給寵壞了,讓他為所欲為的在家中當大王。我一直不這麼認為,一直到那天饅頭生日那天,從漢克拍的照片裡,我清楚的看見了。
他的身邊有無數雙手,把他圍繞著,只因他的一個表情就足以牽動全家人的心。
是啊,我們是把他給寵壞了,明明有推車卻要人抱,明明醫生交代別再吃零食了,但是,還是經不起他的請求,冰淇淋一桶桶的買。
但是也沒多少時間了,很快的他就要上幼稚園了,到時候,他的世界裡就只有老師和同學了。上了小學後,朋友更多,雜事也會一堆,他可能就沒有時間理我們這些姐姐了。上了國中後,叛逆期的饅頭不知道還會不會記得今天的臺北一日游。上了高中後,我看女朋友最大,姐姐們會被嫌煩吧。
唉。
送饅頭到通聯坐車回東勢時,饅頭開始哭鬧,我心疼的不敢看他。
「媽媽走開!爸爸走開!饅頭在臺北!Amy!芳芳!抱!Amy!芳芳!」
舅媽很有耐心的哄他,但是饅頭的眼淚不停的下,凄厲的哭聲,引起了路人的注意。
「小芳,你們先走沒關係,我來。」
我狠下心,不肯回頭,拉著妹妹的手,坐進車子裡,把門用力的關上。姐妹兩個,坐在車子裡,嘆了一個地球的氣。
「生離死別,沒想到,我會這麼經不起生離的考驗。好殘忍。」
「是啊。」
兩個人各自回到家後,還在MSN上,互相安慰了好一陣子。
這,是快三個月前的事。
饅頭最新進展是學會了中文和英文的「問句」,突然間,他什麼都用問的!
「芳芳,饅頭可以去Auntie家嗎?」
「等一下好不好?我們跟爺爺聊天一下啊!」
「芳芳,饅頭要去Auntie家嘛!」
這小子還同時學會了哀求。
「芳芳,饅頭要玩這個!」
「不行啦,相機很貴耶!不要啦,我們來跟豆腐人玩,好不好?」
「芳芳! May I? Please! 」
我嘆了口氣,把相機拿了出來,讓他把玩。
「芳啊,相機這麼貴,不要給他啦,還說我們寵他,你也會啊!」媽媽一邊笑,一邊顧著饅頭手中的昂貴玩具。
「沒辦法,誰叫他這麼會說話,都說了拜托了,我還能怎樣。」
「芳芳,饅頭要去動物園。」他對事情三分鐘的熱度讓我的鏡頭得到救贖,但是
我拿到相機的手,隨著這句話,癱瘓了,把相機草草甩在沙發上,轉頭抱住好動的寶貝,回答,「好,芳芳帶你去。」
「饅頭要等Panda來再去。」
我開懷大笑,「對,饅頭記得,對不對,饅頭好有耐心哦!姐姐最愛你了!」
陳妹妹在一封信裡提到了這句話:在相對的世界找絕對是件愚蠢的事。不過,我不同意,因為在我的生命裡有好多絕對。
p.s. 饅頭,芳芳寫說我最愛她,是想安慰Amy姐姐的。其實,我最愛的還是你啦!
p.p.s. 阿比,我寫的都是為了安慰他們兩個,你才是我的最愛哦!
p.p.p.s. 媽媽和爸爸,你也知道女兒為了未來著想,一定要巴結漢克一點。我最愛的,當然是你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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