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mos,
我還是很愛這樣叫你。:)
那晚在東區的街頭巧遇你和小萍時,我還沒來得及開心,你就一個箭步的躲進我懷裡哭了起來。萬萬沒想到一向開心的小公主竟然會難過到話都說不出來,哽哽咽咽地告訴我,你失戀了。你每掉一滴眼淚,我的心就跟著裂一點,從小到大沒有可以沒安慰你的機會,在那一刻我真的不知所措,突然想起你先前捨不得買的太陽眼鏡,二話不說,趕緊把錢包裡的錢全掏出來硬是塞在你的包包裡,想讓你開心。看著你一邊哭,一邊搖頭,嘟著嘴跟我說不用讓我更是心疼。還好,不到三秒鐘的哭泣曇花一現的不見了,你一邊擦淚,一邊告訴我你很好,只是傷心,只是很不適應一個人的生活。
你的悲傷,跟著你釋懷後的微笑慢慢離開時,轉移到我的心裡,不知如何是好,轉頭問漢克,「最近的提款機在哪?」想要領更多錢給你,他一臉嚴肅的提醒我,她要的不是這個,是你的關心。慚愧,做姐姐的我竟然沒有想到這點。
其實我很高興你失戀了。從小到大,你被我跟大姐改造過的媽媽保護得好好的,看不到這個世界的醜惡,我曾經擔心過你會就此平平順順的過完你完美的一生。還好,你該經歷的都在這幾年慢慢的出現了。
你的生命裡終於有了起伏,出現漣漪。
看到你的來信,一字一句的都在提醒我,你長大了。我,又哭了。遠在阿根廷的我更是想念你賴在我身上撒嬌的樣子,想念你沒有煩惱的童年,想念你那沒有灰色地帶的世界。
我大一時,在期末考前接到媽媽的電話,哭著告訴我,你好像生病了。明明在非洲每天話都說不完的,回到臺灣後卻變得畏縮,怕生和孤僻。我馬上要求你來聽電話。
「妹妹啊,怎麼啦?」
「姐姐…」只聽到你大聲的哭了起來,沒能再說出話來。
考試完後的周末,我馬上回家,想要知道你到底怎麼了。
媽媽皺著眉頭,小聲的告訴我,你好像得了憂鬱症。我立刻搖頭,「怎麼可能啊?妹妹耶!愛笑,愛撒嬌的妹妹耶!」
我靜靜地走進房間,看見你在念書,心想,禮拜六還在念?怎麼不出去走走呢?我還沒能開口,你看見我,又哭了。這次,在抽蓄無律的呼吸間,告訴我,念書都念不完,如果考試考不好還要被打!一聽到這裡,我馬上沖出門,大聲的怪罪媽媽。「你怎麼可以讓他被打啊?念A段班要做啥嘛?她中文不好,也不是她的錯啊!念什麼書可以念到快得憂鬱症?不用這麼要求他,他不習慣啊!如果你不去跟老師說的話,我禮拜一去。打我們家妹妹有沒有搞錯啊?媽的,我明天去告訴他,敢再碰她一下,我跟他沒完沒了!」媽媽見我如此生氣,才知道事態如此嚴重,靜靜地回答,「是因為這樣啊?她都不跟我說啊!到現在才說出來的!」說完,媽媽的淚也一滴一滴的下。隔天,媽媽去到學校(還不準我跟!)想把你降到B段班,沒想到,學校老師一開始不同意,不過,在媽媽的堅持下,你退到了A-班。從那時候開始,你才慢慢的回到我記憶中的你,那個愛笑的單眼皮女孩。也沒在聽說你不說話了。家裡有了你的無厘頭答辯也多了許多笑聲。
還好,真的還好。還好爸爸,媽媽這麼的開通,還好你還會跟我求救,還好媽媽沒讓你沒去念臺中女中,還好我這個姐姐在那個節骨眼能讓你訴苦。
偷偷的告訴你,其實,媽媽到校後,我打過電話到訓導處罵人。嘻嘻!
回想到這裡,算一算也有十多年沒跟你好好的談談。因為,從十六歲離開家上大學後,我再也沒有真正的回到家。不過,better late than never, 這次你又跟我求救了。希望姐姐這次也能夠不讓你失望的找自己的盲點,挖掘出個答案。
我相信這世界上有絕對,你也應該相信,因為我的生命裡有好多個絕對。
我絕對會用生命來保護我的家人。我絕對不會有外遇。我絕對不會再用酒精來抒發自己的挫折。我絕對不會再輕易的相信愛情。我絕對會記得饅頭在我懷裡的重量,溫度,氣息和他的“哭調子”。
「在相對的世界找絕對」不是瘋狂的舉動,相信你找不到,那才是。就是因為這個世界充滿了這麼多的變數和x factor,找到的「絕對」才珍貴,不是嗎?就算是天真,這總比那些帶著敵意看世界的人可愛,lovable,可以愛和被愛。When you stumble upon that special someone that makes your heart pitter patter all the time, that special someone who keeps his eyes on you when you walk across the room, yes, it is a miracle.
但是愛這檔事,絕對不會是天上掉下來的。愛是個夢,是個理想,你該用對待未來的同樣積極態度去爭取它,而不是用守株待兔的方式來等待這個很渺茫虛幻的夢成真。你要給愛一個機會,就算你被傷害了,就算你覺得沒有人會比他更適合你,你還是得敞開心胸,接受下一段感情的到來。看看我過去的感情都是用真心換糞土的方式結束,但是我始終把失敗的原因怪罪在別人身上。一直到前兩年,我剛搬回家時,爸爸看著我身心俱疲的人生,心疼的問,你跟他交往時,你是不是有「ulterior motive」? 你有很誠實的告訴他你想要的未來是什麼嗎?
聽見爸爸聲音裡的聲音,我才認真的,細心的,毫無保留的回顧過去的幾段感情。
我真的不夠誠實。
我對自己不誠實,我對他們也不夠誠實。他們對我不夠好的時候,我選擇原諒,他們對我不禮貌時,我選擇忍讓。實在是沒有必要。I sold myself short so many times. 我一直以為我是個不值得愛的人,其實,是我自己不夠愛自己。
我一向都傾向相信他們的好,但是當我看見厭惡的行為時,我總是替他們找理由,啊,他喝醉了,才會這麼說。啊,他只是開玩笑的,但是我應該早點看穿他們的明顯暗示。我應該勇敢,毫不猶豫地甩了門就離開。但是,當時的我害怕。怕的是,這會不會是因為我的脾氣不好?是不是因為我的原則太多,是不是我說了什麼讓他們有這樣的反應?我會不會沒有人愛?事實是,我根本就是個chicken shit,沒說出我心裡真正的想法。心中的不滿累積到了一直到張力到了極限才懂得離開。真笨。
有些時候,我總覺得因為我過去的經驗讓漢克吃了很多苦,因為我對男人的不信任全都轉移到了他身上,不過,還好,真的還好,上天有保佑,他很認真的讓我知道,我絕對是他的唯一。在我們開始交往的三個禮拜後,我見過了他所有的家人及朋友。我看見了他的努力,也慢慢地認同了他在我生活裡的存在。(前幾天,我們在看電視時,他對著我說:「Even though you are not my first love, you are my last love.」哎呀,女人就是吃這套。I am such a sucker for sweet words.不過也佩服他的勇氣,能說出這句話的男人,忠孝東路走九遍可能都還找不到,更何況他是對著我這個惡名昭彰的壞脾氣說,真的,打從心裡讚嘆這個男人。)
但是Monogamy是一個帶有面具的概論,它只代表了兩個人對一段感情的承諾,但它也僅僅代表這種一對一的感情,它並不代表一輩子的永遠。它並不是一個答應結婚生子,白頭偕老的commitment。感情好是一回事,能不能結婚那是另外一回事。
所以這次,我真的靜下心來,告訴自己,不可以以結果來判定感情的好壞。結婚也好,不結婚也罷,我真的只希望好好的跟他在一起,當個不給他壓力,不給他添麻煩的女朋友。也許是上帝的憐惜,也許是我真正的看清了感情的基礎面,也許是碰到了對的人,現在的我真的不強求有“結果”。你看看,過去我的“結果”最後還不是變成了一張廢紙,一段不堪的記憶?所以,結果以愛情面來說婚姻也許並不是最好的結局。
你呢?你要的幸福是什麼?在這一對一的世界裡,有無數個可能性,你想要的結果是什麼?結婚?生小孩?還是一場轟轟烈烈的戀愛?如果無法如你所願,那也只是緣分盡了。他如果誠實的告訴你他愛上了別人,他只是對自己誠實,他沒有背叛這段關係。當然,傷痛是沒辦法避免的。可是至少,你看清楚了他並不適合你,不是嗎?很認真的經營一段感情也並不代表它會有結果,但是一定有它該有的結局。All relationships should last as long as they should.懂吧?
你問我在追求什麼?我在追求一段沒有懷疑,猜測,嫉妒的感情。他,要很大方。對愛,對人,對事的看法都得很大方。小家子氣的不肯分享(是對感受的分享,不是對物質)是我最討厭的。我在追求完美,快樂,一段永遠甜蜜的回憶而不是婚姻,家庭,小孩。如果連你跟一個人在一起的時候都不相信他會是你這一生最後的一段感情,我相信很多人不會好好地,認真的看待它。如果跟一個無法想像未來的傢伙在一起,如果他害怕討論婚姻,如果你害怕跟他討論婚姻,害怕告訴他你愛他,害怕他有一天會離開你,那這段關係如果不是不夠成熟,就是non-existent。在愛情的世界裡,沒有灰色,只有黑白,只有愛,和不愛,其他的狗屁倒灶的理由完全不成立。
要敢愛敢恨,像我的前男友那樣打電話給媽媽抱怨的都是敢做不敢當的,所以我也不眷戀。分手了都還不敢說實話的他們,沒啥好懷念的。
關於seize the day,最我討厭的一句名言,對我來說它是個cop out,一個藉口來讓世人混沌過一生。當然我們要過得快樂,但是也要有原則啊!What about the day after? They don’t tell you what happened to Cinderella’s life after she married the prince, do they? 那些有女朋友還來跟你“個個纏”的男人不值得認識,更不值得討論,浪費你我的生命。就算他是你的靈魂伴侶,那他也要是沒有女朋友的靈魂伴侶,知道嗎?
快樂的來源是自己,不是別人,從來都不會是,將來也不會是別人讓你快樂。
我的新年新希望是你和大姐都能好好的找到自己所愛的和愛你們的人。雖然結婚很麻煩,對我來說毫無意義,我也會為了爸爸和媽媽搞場風風光光的婚禮讓他們把過去的紅包回收。新郎官是誰,目前未定,我一定要這樣說,愛面子啊,我,哈哈哈!
還有,妹妹,就算你一輩子都沒嫁人(不過我還是希望你快嫁出去,分散一點壓力),就算你做了很多壞事(但是如果你犯法的話,我可是會報警的),就算你罵我(你常常會沒大沒小地說話,趁機跟你說一下),我絕對會像今天這樣地愛你。
你說,我的絕對愚蠢嗎?
二姐
p.s. 我很光明正大的想家啊!漢克那個”廖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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